但我和顾漾还是见面了。

在学校安排的教官饯行聚餐上。

他作为服务生一直在旁边为我们忙活。

端茶倒水，低眉顺眼。

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橙汁时，他认出了我。

那一瞬间，他麻木的双眸闪烁了些许的光芒。

“禾禾……”

他喊了我的名字。

我淡然的拉扯了一个微笑：“嗯，顾漾，好久不见。”

他张了张嘴，耳根子红了。

随后再也没有和我搭话，一心服务在了宴会上。

只是他的头和眼，低得更下了。

几乎要缩到衣领子里面去。

宴会结束后。

我作为小组队长和负责人清算这段时日的开销问题。

聊得差不多，顾漾就守在了一旁。

负责人是个伶俐的人，看出了顾漾找我有话。

便没有再打扰，很快离开了。

春雨阵阵。

夜风些许的凉。

我和顾漾坐在食堂。

他抿唇道：“我这两年过得并不好，到底是从前太年轻了。”

我没什么情绪，很官方的语气道：“你还年轻，总有机会。”

“嗯，从前我也一直这样觉得，我以为自己收获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聪明，有天赋，我是被上帝眷顾过的人，但走到社会上之后才发现，很多事情并非我所想的那样，社会上到处都是人情关系。”

“如果不是清华的学历，如果不是人才保密计划那几年的锻炼，没有那些标签贴在我的身上，根本不会有投资人找到我。”

他言语吐出。

我微微一愣。

这才意识到，坐在我面前的顾漾其实也是重生而来的。

所以他才会那么坚定的选择柳凉夏。

丁点儿都没有想过去参加建模比赛的意思。

上一世里。

顾漾虽不情愿，但也老老实实拿了我让出的建模名额好好参赛。

“上辈子的事情，是我冲动了！对不起！禾禾！”

他说着，眼角微红。

我摇了摇头：“人各有选择，我该尊重你的命运，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。”

从前，我只怪自己眼瞎。

听到我这么说，他面色更苍白了：“但我选错了，没有钱，凉夏也离我而去了，她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在一起，还骂我没能遵守当初的承诺给她幸福。”

“她已经变了，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敢爱敢恨的柳凉夏了。她势力贪慕虚荣，被金钱所捆绑，不要我，也不要孩子了。”

他的苦楚，似乎全部都来自柳凉夏。

说到底，还是因为爱她吧。

耳边的聒噪不断。

外面的雨也一直没有停。

我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钟表，时间已经到了闭灯时刻。

我起身，终于打断了他。

“抱歉，但我要回去了。”

他一愣，才惊觉自己已经说了许多许多。

我站在他面前，居高临下着。

竟是发现这个一米八几的男孩儿如此瘦削。

窄窄的肩膀上，似乎扛不起任何的重担。

丝毫没了从前他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时的模样。

果然，白月光的存在，便是连白月光本人都无法顶替的。

我依旧欣赏爱慕十七岁以前的顾漾。

那个阳光热情助人为乐的顾漾。

我走到食堂门口，顾漾递给了我一把伞。

他淡声着：“给。”

我环顾了周边，道：“可只有一把伞了。”

他似是回忆起了什么，一脸暖色：“你忘了，我有金罩衫，不怕雨淋。”

熟悉的话入耳。

到底只剩厌恶。

我摇了摇头：“不了，这雨不大，我能回去。”

说罢，我走进雨里。

留下了一脸仓惶的顾漾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