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这座屹立京城几十年不倒的天香楼,因为一场刺杀竟然就这么倒下了,真是怪让人唏嘘的。
沈枝筠骑在马背上看着这周围的景象,天下熙熙皆为利往。
李世安是天香楼的活招牌,最后也成了终结天香楼多年红火的绝杀。
“本就是杯水车薪,经过太子这么一遭,竟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。”
可悲可叹,幕后这些调香师去的更是找准时机就走。
横竖亏得只有在这天香楼中的小二和拉客的,什么也没有,还要莫名被克扣薪水。
“哟呵,这不是陛下身边新晋红人沈先生嘛?来赴约了?”
听听这个打趣的声音,沈枝筠都不用回头就能猜到是唐自白。
“没想到唐大人也这么早?”
围猎场那日之后,沈枝筠便让素眠跟唐自白约了日子见面,地点正在天香楼。
“早不过你沈先生,你那批香我看过了,唐某识香不多,可闻出来确实都是好东西。”
唐自白骑着马慢慢向沈枝筠靠拢,两个人并肩而行。
“听说唐大人升了寺正,如今倒是越发春风得意。”
她抖动缰绳的同时还不忘逗乐唐自白。
说起来晟帝这一代第一个女官应该是她才对,而且身居要职。
“沈先生现在是五经博士,日后升上来就是国子监祭酒,那可比我风光。”
祭酒五品,寺正六品。
“唐大人头顶大理寺卿,三品大官,国子监祭酒你日后恐怕看不上。”沈枝筠抿唇。
唐自白也懒得再打趣她,二人干脆动着缰绳来到别处。
最后大家都默契地往城西奔去。
到了秋日,京城的菊花也就开了。
“我花开后百花杀,真是句好诗。”唐自白看着那些菊花自言自语。
沈枝筠也低头去看那些菊花,确实明艳动人,世人都说菊花清冷,有避世之意,但她倒不这么认为。
等到秋来九月八,要在没有别的花的日子里撑起一片天,怎能说不算是一片野心。
“沈先生你不会后悔没有制这菊花之香吧?”
“唐大人今日的话好像格外的多,你与我结盟是为了什么我还没问你呢?”沈枝筠回眸。
唐自白还是钟爱她那骑马装,不管何时何地都要穿在身上。
远看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,近看只会道生着一副好模样却要做块臭石头。
“沈先生不应该比我更清楚?”她的眸中波涛汹涌。
去城西的这条路寂静得多,大概是这儿都是养花的园子,除了来施肥的几乎没有外人。
“唐大人心中所思所念,我怎么可能清楚?”
“因为我发现我朝太子是个毒瘤,而我朝明君却对他的这个宝贝儿子没有任何作为。你说我该不该怒?”
她突然发起犀利的提问,沈枝筠点了点手背。
“都说匹夫一怒,血流七尺。汤大人怎么说也是个寺正,这要流的血恐怕不止七尺吧。”
“沈先生幽默,到时把你的血加上定不止七尺。”
每次和唐自白开玩笑,沈枝筠都觉得自己身上凉嗖嗖的。
原来是折寿了。
“唐大人,我们也没少见面吧,你怎么就对我如此毒舌?我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?”她唇角微扬,整个人笑的是柔情似水,没有一点儿攻击性。
唐自白却不信,“谁让你第一面就看穿了我的真实身份,我不防着你,我防着谁?”
转寰香鲜为人知,而且她还将里面的一味药去掉了,没想到还是被沈枝筠闻了出来。
这让他引以为傲的伪身之术彻底暴露,这让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。
“原来你还在为这事生气,实话告诉你,当年我父亲也想让我女扮男装走科举这条路,怎么说我也得中个探花。”
“信口雌黄,就算你真是神童降世,也不可能大包大揽直接中探花。”
唐自白更不相信了,她又不是没参加过科举,太难了后来她就直接参加了武举,打几个人还是简单得多。
“唐大人既然说我是信口雌黄,那我便是信口雌黄。”
又来,唐自白翻了个白眼,最烦的就是沈枝筠这样爱迂回的人。
只是说说笑笑间,唐自白没发觉自己竟真的跟沈枝筠拉近了不少距离。
两个人骑着马不快不慢到了城西柳叶的院子,唐自白这回已经能轻车熟路地把马拴好了。
“东家,你来了。”柳叶赶紧上前去拉住沈枝筠的手,然后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遍。
“柳叶你这是在看什么?”
“听说你在围猎场受了伤,我还担心伤筋动骨一百天,你能不能好全。”
“都是小伤,过不了多久我就能习武。”沈枝筠夸下海口。
知道她要习武,唐自白突然来了兴趣。
“不如沈先生就跟着我学如何?反正我有的是时间,正好让我看看你这准探花有没有习武的本事。”
……
沈枝筠头上突然飘过满头黑线,唐自白教她?她可就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。
三人在门口寒暄一会,很快就进到了院子里。
柳叶先去取出制好的香料给沈枝筠闻闻,然后再点上,整个屋子瞬间充满香气。
还是沈枝筠点名要的玲珑雪,这仿香在屋子里四散开来,些许甜味传到她的鼻腔之中,没有任何苦涩。
“不错。”她点点头,这就是她想要的香。
“按照您的吩咐,已经给园主送去就一份,只是迟迟没有给答复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”
那个园主……
沈枝筠回去查了查,毫无进展,谁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的来头。
既然能做到这个份上,必然就是隐世大族,沈枝筠没办法找就只能等他们自己来找她。
“你打算卖多少钱?”唐自白这人只有一点,喜欢单刀直入,说话不爱弯弯绕绕。
“天香楼的千分之一。”
“千分之一,那不是要一两黄金?”唐自白记得这个玲珑雪在天香楼值千两黄金。
“不,是一两银子。”沈枝筠双手覆在香料的杯壁上。
柳叶和唐自白先后锁紧眉头,“会不会太低了?”
“不低了,散香最多只值个几十文钱,我们要吸引的不止是城中的达官贵人,更重要是要调动全城人。”
如果能赚到永远是那么一小撮人,那这个钱永远不能到达最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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