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夜幕已渐渐垂落了下来。
偏殿内尚未掌灯。
赵祯虽说喝了不少酒,但他酒量向来不错,此刻脑子尚且算几分清明。
可身上的女子压着他,用那双柔软馥郁的红唇轻啄他的唇瓣,便如同山间的小雀见了田野间的食物时小小的试探般,虽轻,但属实让赵祯不太好过。
他额头沁出汗来,手掌扶在怀里女子的两边腰侧。
甫一扶上去,那盈盈一窝的腰肢便如同有致命的吸引力般,叫赵祯松不开手。
他喉结滚动一瞬,上前往后倾了倾,拉远距离。
“康德。”
他唤康公公。
康公公好一会儿才跑了进来,正要绕过屏风进来:“哎——陛下!”
“站住!”
赵祯轻喝一声。
他不愿让任何人看到怀里女子的娇态,哪怕是个太监也不行。
康公公连忙停下脚步,隔着一扇屏风抬起头,却见那屏风后头的床榻上,影影绰绰似是有两道身影。
他眼皮跳了跳,开始想外头宴会上哪位娘娘不在。
不对啊,良妃婉嫔安嫔皆在。
燕妃又被禁足,丽嫔也在自己宫里头。
那这女子是谁?
康公公眼珠子转了一圈,却仍低着头,听见屏风后帝王嗓音懒散,带着几分喑哑:“掌灯。”
康公公忙道:“是。”
偌大的宫殿,一下子亮如白昼。
骤然亮起的烛火,似乎是晃到了沈绵的眼睛,她眯着眼,将脸颊往赵祯怀里头埋,两只手环着他的腰身。
赵祯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和帝王,身边女人数不尽,
可像是怀里头这个一样缠人的,倒是第一人。
他却也未曾不耐烦,反而觉得她这副模样当真可爱极了。
“绵绵,抬起头来。”
赵祯嗓音低哑,轻声哄着怀里头的人。
康公公听到那声“绵绵”,心里头了然。
原来还是这位。
看得出来,陛下当真是喜爱她,被她连着拒了两次,竟还是放不下。
看样子,后宫的天,要变了。
康公公悄无声息的带着人退了下去。
沈绵抬起红如艳霞的一张脸,眸底带着溪水般的纯真,和致命的妩媚动人。
“陛下……”
赵祯被她这一声喊的浑身气血上涌,但强行镇压下来。
他眸中闪过一丝幽光,唇角轻轻一勾,似是有些冷漠般,手掌将沈绵轻轻推开,嗓音故作冷淡:“朕是什么人,你看清楚了吗?”
他刚推开沈绵,女子像是没有骨头般,又靠着他的腿跌坐于地上,双手搂着他的小腿,无比无辜的看着他。
赵祯额头一跳。
“喝醉了?”敢在殿前喝醉,还真是大胆。
沈绵却摇了摇头。
从进殿开始的一切,她有七分是演,三分却是真。
太后为了让她今天能爬上赵祯的床,命桂嬷嬷给她为了合欢散,她此刻浑身里外热如焚火,身子根本没有一点力气。
因此,一进门就扑到赵祯怀里头,自然是真。
可那些深情表白真情流露的话,却是虚情假意。
她只不过是需要塑造一个痴情柔弱又无辜的弱女子形象而已。
沈绵此刻脑子里还有一丝清明,她知道赵祯要试探她。
果然:“喝醉了还敢到朕面前来,好大的胆子。”
他似是微怒,欲叫宫人进殿。
沈绵却看清他眼底的狭促。
不得不说,赵祯是有几分恶趣味在身上的。
他就喜欢看别人被他吓到的模样。
沈绵暗自吐槽,却不得不凑上前去。
“陛下恕罪……”她这四个字说的不同往日的胆小怯懦,反而是尾音颤颤,如同撒娇一般,柔软的身子贴着赵祯的腿,再次缠了上来。
赵祯很轻的笑了一声:“恕罪?”他掌心贴上沈绵滚烫的脸颊,她忍不住歪了歪头,那脸颊去蹭他。
呼吸尽数打在赵祯手心。
赵祯眸色欲暗,胸膛起伏一瞬,觉得自己后腰处都开始渗出汗来。
“想让朕恕罪,可以。”他咬牙忍耐着,引诱般问道:“告诉朕,是谁叫你进来的?”
沈绵身子一瑟缩。
“是,是……太后娘娘……”
她眼泪滚滚落下,抓着赵祯的手,含着无限温柔无比哀怨的看着他:“陛下,对不起……”
赵祯嗓音低哑:“哦?你对不起朕什么?”
沈绵却不肯说了,眼泪一连串的落下来,咬着唇无声哽咽,哭的眼眶鼻子通红,连带着肩膀也狠狠地颤抖着,整个人如同是水里捞出来一般。
赵祯真怕她哭多了会晕过去,只好一手将人揽起,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,像给小孩子抚背一样,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。
“好了,不哭了。”
赵祯有一种他在哄孩子的错觉,不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。
熟悉的龙涎香包裹住了沈绵,她从刚才苦苦支撑到现在的所有意志几近土崩瓦解。
合欢散是深宫秘药,药效极强。
寻常人是挨不过片刻的。
可沈绵不同,她上辈子为了讨好赵祯,用过不少次,哪怕如今重生回了未用前,可意识里头对这药还是有几分抵抗力。
太后之所以给她下这药,也无非是怕她临阵倒戈。
下了这药,沈绵一进门便会扑进赵祯怀里,而以赵祯对她如今还算感兴趣来看,自然会顺水推舟。
等第二日,生米煮成熟饭,沈绵自然不敢再对赵祯说她昨日是被下了药,只能认下爬龙床的罪名。
只有这样,她才能为沈家所用。
沈绵心中冷笑,沈太后可真是,一如既往的冷血。
既然如此,她用她的人,当投靠赵祯的投名状,也就更不心虚了。
“陛下,我好热……”沈绵指尖抓着赵祯的衣襟,将上半身靠过去,但还是觉得不够,便又挣扎着,想要解开腰间衣带。
赵祯只是愣了一瞬,便见怀里的女子如妖似媚般,将衣衫脱去,雪白的肩膀轻颤,往他怀里头钻。
幽香的女子气息扑面而来。
沈绵靠着赵祯的胸膛,犹嫌不够,又仰起头来碰赵祯的下巴,脸上似是痛苦,又似有片刻欢愉。
赵祯再傻,也知道她这副模样不对劲了。
平日里恨不得躲着他走的人,今天倒热情似火的扑上来。
赵祯眉尖微蹙,拿一旁自己的衣衫将沈绵包裹的严严实实,这才抱了她,往殿外走去。
他并未回到宴会上,而是回了万宸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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